1993年,進廠上班時21歲.上夜班和師傅在車間的花園裡抽煙,然後並排撒尿,師傅感慨地說,還是年輕好呀,撒尿都能在地上沖個坑!我心裡暗自得意,也恥笑師傅的無能.現在算起來,師傅那會兒也就40左右,比我現在還要年輕個10歲。
師傅那會兒說話絮絮叨叨,挺招人嫌.為了幾塊錢的獎金,為了幹活誰多誰少,婆婆媽媽,斤斤計較,打心眼裡,我不喜歡,雖然我也知道師傅其實不容易.其實不管走到哪裡,有人的地方,就有閒話,這世上,哪個人不被人說,哪個人又不說人.有人說師傅剛結婚的時候,上夜班躲在沒人的地方哭,他老婆看不上他,不讓他上床.師傅的老娘在農村,聽他自己對我講,老娘去世在他家裡,臨咽氣的時候,他給穿好了衣服,帶上了火車,一千多公里送回了老家,路上就沒了,弟弟在老家搭好了靈棚等著.師傅給我講的時候,雲淡風輕,我心裡想,沒看出來這是個狠人,也全都是錢逼得。
那時候,我覺得到師傅這個年紀是個遙不可及的過程.我堅定而不屑地認為,就是到了師傅這個年齡,我也不會混成他這個樣子,老婆不愛,沒有朋友,同事恥笑,領導不待見.我那時候人高馬大,意氣風發,撒尿沖個坑,打球抓籃筐,主任說我兩句,我也要頂回去.師傅混得太差,我不會像他這個樣子。
現在,我到了師傅那個時候的年紀,而且已經超過了他那個時候的年紀,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,我活的不如師傅.說人的人不如人。
和陌生人寒暄,看著很老的樣子,一問年齡,竟然都比我小,我在人家眼裡,估計更是老氣橫秋.頭髮越來越少,肚子越來越大,牙齒已經壞了六顆,最要命的是心臟出了問題,2015年胸口疼,檢查冠狀動脈堵了70%,外甥沒讓放支架,吃藥撐著.告誡不能抽煙,可是到現在卻戒不掉.連個煙都戒不掉,不得不承認,自己根本不如師傅。
師傅是我年輕的時候看不起的人,可是現在我什麼事兒都會和他做個比較,比如說孩子.師傅有個女兒,那時候聽說學習不錯,後來考上了大學,是師傅的驕傲.可我現在孩子正是叛逆的年齡,對我的嘮叨極其反感,有一次梗著脖子頂撞我,你以為你是誰!憋得我半天說不出話.孩子的路還長,可自己卻已經老了,大有行將末路之感.對孩子的教育,感覺束手無策,沒有好的教育,將來難道還要重蹈自己的覆轍嗎!不敢想!我們那會兒上不了學還能進工廠,有個說得過去的工作,這代孩子的壓力要比我們大,成家買房買車,家長幫不了忙,孩子就是受苦.不敢想,一想起來就感覺自己得了抑鬱症?
前年買了第二套房,加上自己對花錢沒有規劃,兩套房子都在貸款,一下子經濟緊張起來,老娘80多了,就怕自己生病,哪裡不舒服,也是硬撐著.父親去世的時候,自己信誓旦旦地說,要贍養好母親,說起這個,羞愧難當!現在體會到師傅那會兒的難處了.想來想去,不過是個錢字,可是錢好花難掙.雖然說師傅那個年代,大家還都差不多,貧富差距不像現在這麼大,可是沒錢一樣的難捱,現在特想知道師傅那會兒是怎麼撐過來的.琢磨來琢磨去,無非就是忍.說起韌性,我不如師傅.師傅那會兒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樣子,其實是為了生存,他只能這樣,除了自己,沒有人能幫他?
印象中師傅那會兒沒有朋友,愛喝酒,下夜班突然就聞到酒氣,原來是在換衣箱裡藏著酒,想起來就偷著抿兩口.我現在也是,獨來獨往,形單影隻,想喝酒說說話的時候,翻開電話本,挨個看哪個合適,竟然找不出來,算了吧,索性自己獨酌兩杯,刷刷手機了事。
這中年真他媽是個陷阱,悄然而至,無聲無息,卻把人逼至絕境,不知所從.最可惡的是,還一代一代,循環往復,跳不出這個黑暗的深坑。
師傅那會兒說話絮絮叨叨,挺招人嫌.為了幾塊錢的獎金,為了幹活誰多誰少,婆婆媽媽,斤斤計較,打心眼裡,我不喜歡,雖然我也知道師傅其實不容易.其實不管走到哪裡,有人的地方,就有閒話,這世上,哪個人不被人說,哪個人又不說人.有人說師傅剛結婚的時候,上夜班躲在沒人的地方哭,他老婆看不上他,不讓他上床.師傅的老娘在農村,聽他自己對我講,老娘去世在他家裡,臨咽氣的時候,他給穿好了衣服,帶上了火車,一千多公里送回了老家,路上就沒了,弟弟在老家搭好了靈棚等著.師傅給我講的時候,雲淡風輕,我心裡想,沒看出來這是個狠人,也全都是錢逼得。
那時候,我覺得到師傅這個年紀是個遙不可及的過程.我堅定而不屑地認為,就是到了師傅這個年齡,我也不會混成他這個樣子,老婆不愛,沒有朋友,同事恥笑,領導不待見.我那時候人高馬大,意氣風發,撒尿沖個坑,打球抓籃筐,主任說我兩句,我也要頂回去.師傅混得太差,我不會像他這個樣子。
現在,我到了師傅那個時候的年紀,而且已經超過了他那個時候的年紀,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,我活的不如師傅.說人的人不如人。
和陌生人寒暄,看著很老的樣子,一問年齡,竟然都比我小,我在人家眼裡,估計更是老氣橫秋.頭髮越來越少,肚子越來越大,牙齒已經壞了六顆,最要命的是心臟出了問題,2015年胸口疼,檢查冠狀動脈堵了70%,外甥沒讓放支架,吃藥撐著.告誡不能抽煙,可是到現在卻戒不掉.連個煙都戒不掉,不得不承認,自己根本不如師傅。
師傅是我年輕的時候看不起的人,可是現在我什麼事兒都會和他做個比較,比如說孩子.師傅有個女兒,那時候聽說學習不錯,後來考上了大學,是師傅的驕傲.可我現在孩子正是叛逆的年齡,對我的嘮叨極其反感,有一次梗著脖子頂撞我,你以為你是誰!憋得我半天說不出話.孩子的路還長,可自己卻已經老了,大有行將末路之感.對孩子的教育,感覺束手無策,沒有好的教育,將來難道還要重蹈自己的覆轍嗎!不敢想!我們那會兒上不了學還能進工廠,有個說得過去的工作,這代孩子的壓力要比我們大,成家買房買車,家長幫不了忙,孩子就是受苦.不敢想,一想起來就感覺自己得了抑鬱症?
前年買了第二套房,加上自己對花錢沒有規劃,兩套房子都在貸款,一下子經濟緊張起來,老娘80多了,就怕自己生病,哪裡不舒服,也是硬撐著.父親去世的時候,自己信誓旦旦地說,要贍養好母親,說起這個,羞愧難當!現在體會到師傅那會兒的難處了.想來想去,不過是個錢字,可是錢好花難掙.雖然說師傅那個年代,大家還都差不多,貧富差距不像現在這麼大,可是沒錢一樣的難捱,現在特想知道師傅那會兒是怎麼撐過來的.琢磨來琢磨去,無非就是忍.說起韌性,我不如師傅.師傅那會兒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樣子,其實是為了生存,他只能這樣,除了自己,沒有人能幫他?
印象中師傅那會兒沒有朋友,愛喝酒,下夜班突然就聞到酒氣,原來是在換衣箱裡藏著酒,想起來就偷著抿兩口.我現在也是,獨來獨往,形單影隻,想喝酒說說話的時候,翻開電話本,挨個看哪個合適,竟然找不出來,算了吧,索性自己獨酌兩杯,刷刷手機了事。
這中年真他媽是個陷阱,悄然而至,無聲無息,卻把人逼至絕境,不知所從.最可惡的是,還一代一代,循環往復,跳不出這個黑暗的深坑。